假如你曾是个知青;假如你的生活之桥曾横跨过城乡两个大陆块;假如,你尽管从未到过乡村,却能对城圈子以外的天地怀有向往和好奇,那么,当你立在杨沛璋的“山村系列”中国画面前时,你的心便不会不为它们而怦然心动。
与其说杨沛璋在宣纸上点染颜色,不如说他在涂抹自己的情绪,一种萦绕不散、抹不掉、挥不去的惆怅。他的“山村系列”,或以山间小径写意、或借村边池塘抒情,景致绝不阔大,可以推想,作画时的心境也绝不恢弘。他只是细细地描摹自己的情绪,山道幽幽伸展着离愁。那池塘边独对孤莲的凝眸,那山道上背依青山的远眺,都在“宁静以致远”的氛围里再现了一个个过去的梦。
二十多年前,杨沛璋曾被那场疯狂的政治旋风甩到天津蓟县的一个小山村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贫困而平静。二十多年后,立足于现代大都市,侧身于现代的文明、现代的人与自然之关系中,,被石英钟催促得疲惫不堪,废弃、废声以及一切“废事”蹂躏的遍体鳞伤时,偶然回首检点来途,画家忽然发现,那山村里的柳荫、那山脊上空旷的天空、那林中小径静谧的盘桓,才是自己灵魂的真正家园。享受着现代物质文明却执着地追求无欺无诈,无欲无求的远古精神生活,以至于身心异处,这是现代人最深刻的悲剧。表达这种悲剧感,有的画家用泼墨写意,有的画家用支离破碎,甚至有的画家用嘶喊,而杨沛璋选择了自己独特的方式:一种情绪,一种充满阴柔之美的惆怅感,无可奈何但爱却依旧。
因为这爱,乡村往事中原本很惨烈的印象如今在翻捡出来竟也改变了颜色。杨沛璋曾对我讲过他创作《踏雪图》的过程。他说他还在蓟县山村时,有一个冬天去出民工,不慎从山巅跌下摔伤了腰。满脑子学生意识的他原本以为可以得到病好面汤和乡邻的照料,谁想必现实生活还现实百倍的农民却只给了他三个字:“回去吧。”那一天正下着大雪,他忍着腰痛,只身一人扛起被褥卷回家。那一天的银色世界使他感到的是惨烈,而时过境迁,当画家以回归故园的心境提起画笔时,雪却变得无比纯洁与温柔,踏雪背柴的村姑、村童,满脸漾溢着悠然自得的神情。这种温馨的气息几乎弥漫了杨沛璋的“山村系列”,以至于远山不再因青黛色而寒冷,脚下的黄土地即使在春意料峭的季节也如同母亲袒露的胸膛那样温暖。画家还极乐于使用白色,纯洁、圣美的白。或点出几只小羊,或映出一段粉墙,像几只跳跃的音符,使画面的温馨变得灵动。
杨沛璋的精神追求是属于时代的。他的题为《乡情、古韵》的画展今天将在北京开幕,我相信,他用画笔所表达的情绪也将唤起同时代人的共鸣。
宋安娜
《天津时报》199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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